冬眠的蝉

银幻!!!
时差使我头秃( •̥́ ˍ •̀ू )

【银幻】诗人,水手,大海

*非常我流的银幻!意识流,一点也不好吃TUT

*文风尝试的产物,描写大海使我身心俱疲.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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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。”

水手的两只镍色眼眸从手稿上抬起来望着他,像是一把明亮锐利的钢钉,将紫堂幻牢牢地钉在了原地。

“我当然见过,”紫堂幻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涩,“从清晨到黄昏我都呆在甲板上,你知道的......”

“你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,”银爵生硬地打断了他,“你的诗歌不过是对于大海形象的拙劣模仿。”

船舱剧烈地抖动了一下,紫堂幻在银爵轻蔑的眼神后面看见了自己的父亲。追随着轮船在大海上破开的白色波浪,他父亲的鬼魂紧跟在他的身后横跨了半个大洋,无时无刻不把诗人拖进过去的阴影。

“我并不要求你喜欢它,”紫堂幻僵硬地伸出手,想要将手稿从银爵那里夺回来,“我不能要求所有的读者都喜欢这部长诗。”

但是水手忽然站了起来。银爵跳到了椅子上,将那一叠厚厚的手稿高高举着,靠近墙上那盏正熊熊燃烧着的蜡烛。

“将它还给我!”紫堂幻惊恐地叫了起来,“求你了,别烧掉它!”

“还给你,然后让你将剩下的章节完成吗?”银爵似笑非笑地说,“它不会比一堆灰烬更有价值,至少灰烬还能救活一株垂死的天竺葵。你的手稿能让你起死复生吗?”

蜡烛随着船身左右摇晃,它明亮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周围的黑暗,随时要将诗人十七年的心灵结晶付之一炬。

你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,水手的话在紫堂幻的灵魂深处回响。是的,在乘上这条横穿大海的轮船之前,紫堂幻的确没有见过大海,却已经在梦中梦见过它无数次了——自从五岁时第一次在童话书中看见它,紫堂幻对大海的幻想就一刻也没有间断过。

他曾将百科全书上所有关于大海的插图剪下来,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贴进自己的剪贴簿;也曾瞒着父亲从城里的商店买来罗盘和地图,在孤独的夜晚带着四十个勇敢的水手做环游世界的航行。他知道在不同文明的神话中有多少位神祉曾在大海中居住,也早就在一行行诗句中下潜到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的深海海沟。以至于当他开始创作自己的第一篇长诗,他也决心将它献给大海。他虽然没有见过它,却在长久的幻想中获得了一种水手的特质——只要闭上眼睛,他就能在心灵的远景里看见大海银白色的海岸线,听到浪花拍碎在岩石上的声响。

船舱顶部的玻璃吊灯剧烈地晃动着,汹涌的波浪拍打着低矮房间的侧窗。火苗将手稿映照成通透的红色,紫堂幻望着它,他仿佛被扔进了一个拉长的瞬间,降落在一片巨响的万籁里。

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,泪水盈满了这位诗人的双眸,但并非出于悲伤而是怒火,因为紫堂幻知道,真正的眼泪只会让眼前这位历经磨难的水手更加轻蔑。

“的确,在来到这艘船上之前我从未见过大海,”紫堂幻直视着银爵的双眼,“但我深爱着它。我的父亲嘲笑我,断定我只要一看见大海就会两腿发软,还没走上甲板就会晕倒在船舱里。所以我来了,”他说,目光中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,“来向他证明他是错的。”

水手那双镍色的眼睛忽然变浅了,就好像一扇紧闭的窗子在它的背后被打开,于是阳光和空气都被放了进来。

“跟我过来,诗人,”银爵从椅子上跳下来,将稿子随意地扔在地板上,捉住了紫堂幻的手。

“你要去哪儿?”紫堂幻惊讶地望着他,但那只充满力量的手不容挣脱,“外面的天气状况.....”

“别去管什么天气状况了,”银爵头也不回地向着船舱外走,“你不是想要看看真正的大海吗?”

船舱的铁门被重重甩在了门框上,诗人和水手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前行,每经过一个房间,都仿佛看见房门后面来回走动的人影,听见混合着恐惧的叹息。暴风雨来临的不眠之夜,船身每一处老化的零件都在剧烈的摇晃中嘎吱作响,仿佛随时都会在最后的一声悲鸣中分崩离析。

“害怕了吗?”沿着扶梯拾级而上的时候,银爵转过头来看着诗人,半边脸隐没在黑暗里。

紫堂幻深吸一口气。通向主甲板的门刚刚被打开,他知道自己随时都可以缩回温暖舒适的船舱底部。但在明亮如白昼的探照灯转向他脸上时,他父亲的形象在又一次阴影中出现了——那张瘦削的脸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,随时准备着将大海从他身边夺走。

“非这样不可。”诗人深吸一口气说,“非这样不可。

几乎是在一瞬间,狂风骤雨而非水手将紫堂幻拽上了甲板。冰冷的寒意从皮肤渗透入心脏,但银爵攥紧紫堂幻的手,在风暴中稳稳地站住了。

紫堂幻忽然意识到,他们就像是两位临时演员,误入了一部由大自然编排的伟大戏剧。舞台是漆黑如墨的大海,没有观众,只有明亮如白昼的闪电间或将黑暗照亮。而在舞台上紫堂幻什么都看不太分明,雨水在他的眼镜上镀了一层银白的雾气,狂风又将额前的头发掀起遮住他的视线。在这暴风雨中,银爵成为了他心灵的唯一领路人,除了信任他,紫堂幻别无他法。


又一阵海浪涌来,白色的泡沫被风卷起来吹打着船侧。银爵忽然松开了诗人的手,紫堂幻差点被拽倒在甲板上。

“我们得爬上去,”银爵说着,将视线投向天空。

紫堂幻循着水手的目光向上望去。两片巨大的船帆悬挂在高得看不见尽头的桅杆上,像风雨中张开了一双明亮洁白的翅膀。

“你该不会是说......”

没有回答。水手将紫堂幻留在了原地,迎着飓风开始向上攀爬。在明亮的白光中他发出野兽般粗重的怒吼,健壮的身躯将迎面而来的气流切割成为两半。它们仿佛是被他血肉中的怒火与力量折服,都纷纷畏缩着向后退去,为他让开一条通路。

终于银爵屹立在了桅杆的顶端。他站在那里,像一面迎风飘摇的银白色旗帜。远远地,水手的声音隔着一层厚重的雨幕传来。

“上来啊,”他对紫堂幻大喊,“你不是说自己想要看看真正的大海吗?”

一阵波浪被掀起,船身倾斜出一个巨大的角度,沿着桅杆传导而来的能量几乎要将紫堂幻的臂膀撕扯成两半。几乎是在一瞬间,诗人意识到,早在他决定和银爵来到甲板上的那一刻,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

紫堂幻伸出手,手指紧紧钳住落满了雨的光滑桅杆。他向上攀登,对于死亡的恐惧无可避免地萦绕着他。好几次他的手没能抓住悬挂在船帆上的绳圈,他想象自己被闪电击落,又或者在甲板上摔得粉身碎骨。但他终于还是爬到了顶端。水手伸出一只手,将他拉了上去。

“看吧!”银爵在暴风雨中怒吼着,“现在你可以看见真正的大海了。”

依附在紫堂幻眼镜上的迷雾消失了。诗人睁开双眼,在闪电苍白光线的映照下看见了海洋。

诗人目瞪口呆地凝视着,意识到在真正的大海面前,所有的文字都失去了分量。浪花拍碎在船身两侧的护栏上,汹涌的海浪将船身高高托起,在他的面前形成一道无边无际的黑色屏障。轮船如同一个醉酒之人在悬崖的边缘摇摇晃晃,随时会被大海吸入漆黑的漩涡。

——紫堂幻忽然意识到,自己可能随时会死去。但诗人微笑了起来,为自己不是坐在船舱里自怨自艾人们中的一员而感到庆幸。他原本会捧着手稿,绝望地看着海水将他的心血化为乌有,如今却立在高高的桅杆之上,在这风暴的中央。

水手又一次攥住了他的手。紫堂幻闭上双眼,并非因为不愿直面死亡的恐惧,而是出于虔诚的信仰——海洋是他的上帝,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辜负它。如果他的上帝要送他去向死亡,他会满心欢喜地接受它,将其视作一场属于人类心灵的伟大胜利。


后半夜,暴风雨渐渐地平息了。轮船从沉没的厄运中逃脱了出来,而彻夜的暴雨和闪电早已将诗人灵魂里的最后一缕尘埃荡涤干净。这位幸存者坐在桅杆上,在经历了一夜的暴风雨后,他的胸腔中跳动着一种崭新的生命力。

而那位饱紧磨难的水手依旧屹立在桅杆上,保持着和一开始同样的姿势,暴风雨未曾撼动他的身躯一分一毫。他镍色的瞳孔里落满了星辰,反照着他周围的浩瀚空间,仿佛它们就是大海本身。

这时月亮从镶着亮白银边的云后面浮现了出来,仿佛沿着一段长长的天梯拾级而上。银爵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。“看吧,”他对诗人说,“看吧。”

紫堂幻抬起双眼,在平静的海面上月光洒下了一道光亮的通路。他松开紧握着桅杆的双手乘风而上,贴着海面向着那片柔和的光亮飞去,将他父亲的幻象和过去的阴影全部抛在了身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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